石中英问道:「听阁下口气,好像并不止阁下一人?」
那人笑道:「维护武林正义,武林中人,人人有责,当然不止在下一人。」
石中英道:「在下不知李帮主现在何处?这丹药如何送去?」
那人道:「李帮主被囚禁在西院门外,花园假山之中,公子可从后院绕过去,
当不虞被人发觉。」
石中英道:「在下没去过西花园。」
那人又道:「假山在花园西北首,公子从后院去,只要越过高墙,即是假山
背后,此行不宜梢露形迹,在下是说,公子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一点影子。当然,
假山中一定有人看过,公子只须把那包白色粉未,用指甲挑上少许,朝他们迎面
弹去,即可使人瞌睡,但公子行动宜速,进入石室,李帮主可能仍在昏迷之中,
你喂他服下丹药,必须及时退出,而且更须恢复原状,不可留下一丝痕迹。」
石中英点头道:「在下省得。」
那人又道:「此事十分重要,公子务必小心,在下预祝公子行动成功。」
石中英道:「好,在下这就去。」窗外那人寂然不再说话,敢情已经走了。
石中英虽然不知此人是谁,但他持有九位师父中一位师父的「太乙至尊丹」。
这不是普遍丹药,据师父说,他化了十二年功夫,才采集到几种难觅的药草,一
共只炼制成十六颗药丸。这样难得的药丸,师父自然不会轻易与人,由此一点,
他对这人说的话,自然深信不疑。
「哦。」石中英忽然心头一动,暗想:自己离开巡谷那天,师父曾说要自己
去承担一件十分艰难的任务。又说这件事,是爹要自己去做的。莫非师父说的,
就是这件事,要自己暗中协助爹,侦查一件正在酝酿中的阴谋。难怪爹要叫师父
谆谆嘱咐自己,连在狄谷练武之事,都不可向人提及。
他越想越直觉自己料的不错,当下那还怠慢,轻轻推开北首窗户,穿窗而出,
沿着山麓小径,施展轻功,提气飞掠。石家庄偌大一座庄院,就建在这座小山的
山麓,小山当然不会大高。石家庄院的东首是一片斜坡,山坡间遍种桃李、松竹,
因地制宜,点缀了几幢小楼,是为宾舍区之所。
石中英回家不过三天,还没去过西花园,他照着那人说的途径,从东首山麓,
穿过庄院后面,果然一道高墙,迄迎向西,看去占地极广。这时四更已过,天黑
如漆。石中英那还犹豫,双足转点,凌空而起,轻飘飘落在墙头之上。
那人说的没错,离围墙不远,就有一座耸立的假山,假山上还盖着一座茅亭。
茅亭四周,有几棵修剪整齐的树木。石中英目光朝四外迅速一瞥,立即长身掠起,
一下飘落亭前。树木虽不高大,也有一人来高,在夜色浓重的时候,站上一个人,
确也不易被人发现。
石中英这回仔细的打量了四周情形;假山前面,是一片荷花池塘,中间架以
曲折小桥。左首一片竹林,隐绰绰有两间平房。右首有一条曲折长廊,两边种着
不少花卉。只要看这地形,这里该是花园中较为偏僻之处。此时当然看不到人影,
但石中英还是察看的十分仔细,才悄悄的沿着假山石级,往下行去。
小径自然十分曲折,快到山脚之时,就折入假山之内,这是一条小小的回廊,
通向山腹。石中英在行走之时,当然耳目并用,走的十分小心,当他踏进这条回
廊之时,他已隐约听到了两个人的呼吸。不用说这两人自然是看守的人。石中英
从他们细长的呼吸声音,已可确定这两个看守的人,一身武功,大是不弱。
他悄悄掩近山腹问的一间暖阁,以背贴壁,偏着头往里看去。暖阁地方不大,
只有一张圆桌,几张木椅,靠近门口的两张木椅上,对面坐着两个身穿青色劲装
的汉子。屋中没有点灯,两柄长剑,就搁在他们面前的圆桌上。里首正中间,果
然有两扇门户,但因门上彩绘,和四壁相似,若非细看,决难发现。
石中英心中暗道:「这两扇门内,大概是关人的石室了。」他经过这一阵打
量,心中已经宽了不少。
因为屋中两人武功虽然不弱,但比起他来,就差得多了,至少他可以清晰的
看到他们,而对方两人,却并没有发现他。石中英微微一笑,用指甲挑了少许白
粉,朝右首那人弹:去;那人在黑暗中,眨着眼睛,浑似不觉。石中英毫不怠慢,
接着又挑了少许粉未,依样葫芦,朝左首那人弹去。那人当然也不一无所觉。
不过转眼工夫,两个劲装汉子,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呵欠伏下头,靠着圆桌,
昏昏睡去。石中英不敢耽搁时间,闪身而入,走到里首,凝目一看,两扇门上,
横着一道铁闩,还锁了二把大钥匙。这本来不是一件难事,只要把钥匙扭断,就
可以进去,但石中英记着那人的话,退出之时,必须恢复原状,不可留下一丝痕
迹,扭断了锁,岂非留下了痕迹?
他迅速转过身去,在两人身上,一阵掏摸,总算在左首汉子腰间,找到了一
把铁锁。当下迅速打开铁锁,然后再把铁锁挂在左首汉子的腰间,回过身去,拔
起铁闩,但手推开两扇门户。这一推,石中英发觉这两扇门竟然十分沉重,触手
生凉,原来竟是两扇铁门。
石中英心中不禁暗暗奇怪,忖道:「难道假山下这间石室,爹在建造这时,
就准备囚人用的,不然,何用这样厚重的铁板做门?」铁门启开,进门就是一道
石级,往下而去。
石中英看的又是一怔,他原以为门内就是石室,如今才知道石室还在地底。
假山之内,已经黝黑无光,这道石级之下,自然更是伸手不见五指。须知一个内
功精纯的人,纵能在黑暗中视物,但仍须凭藉些微的天光,才能看的清楚。
譬如这假山山腹之中,一般人已经伸手不见五指,但因假山必须是叠得剔透
玲戏,仍然有许多地方,仍可以透射进天光,石中英就凭仗着这些微星月之光,
才能看得清暖阁中的事物。但地底石室可不同了。石室既在地底,只有一处通路,
自然透不进一丝天光。没有天光地方,除非你练成佛家「天眼通」神功,否则任
谁也休想看得到东西。
石中英自然懂得这个道理。他看到铁门之内,是一条往下去的石级,就立时
转身,再次回到左首汉子身边,从他身上,取出两支火招子,才拾级朝下走去。
刚走十来级,石级忽然一折,朝后弯去。石中英晃亮手中火招子,随着石级往下。
这样又走了二十来级之多,石级尽头,已是一间空旷的石室。一股浓重的霉
气,迎面而来。石中英凝目瞧去,只见独角龙王李天石双目紧闭,盘膝坐在那里,
神色委顿,不言不动,状若老僧入走一般,只要看他神色,一望而知他中那一掌,
果然伤势极重。只是那人认为他可能仍在昏迷之中,但他仗着数十年苦练的功力,
总算坐了起来。
石中英急忙奔了过去,到得他身边,口中低低叫了声「李伯伯。」
独角龙王听的不觉一怔,缓缓的睁开眼来,一双失去神威的眼睛,望着石中
英,问道:「你是石世侄?」
石中英手中拿着「太乙至尊丹」,点头道:「老伯伤势沉重,快把这颗药丸
服了」
独角龙王脸下飞过一丝奇异之色,疑目问道:「这是什么药丸?」显然,他
已闻到了「太乙至尊丹」的异香。
石中英道:「这是专治内腑重症的伤药,老伯服下此丸,伤势即可痊愈。」
独角龙王微微叹息一声道:「不错,老夫中了那厮一记「大力金刚掌」,内
腑伤势极重,但纵有灵丹,治好内伤,老夫之毒未解,也是无济于事。」他果然
是被「大力金刚掌」击伤的。石中英听不禁大感惊异,看来「那人」说的不假。
只是「大力金刚掌」是少林绝艺,难道那个独角龙王使的不是「天龙十八掌」?
最使他惊诧的还是独角龙王后来那句话,好像除了被「大力金刚掌」击伤之
外,还中了「散功奇毒」,心中想着,不觉问道:「老伯还中了散功毒药?」
独角龙王失去神光的目中,射出发了愤怒之火,切齿道:「老夫若不是被人
暗下散功毒药,凭那厮一记「大力金刚掌」又如何伤得了老夫?」
石中英心中忖道:「看来这些贼党,处心积虑,果然已非一日,可惜爹还被
他们蒙在鼓里。」接着忙道:「老伯先把此丸吞下,时间不多,晚辈还得赶快出
去。」
独角龙王问道:「世兄,这颗药丸,可是石盟主要你送来的么?」
石中英只得点点头道:「是的,老伯快请服下,晚辈还要回去覆命。」
独角龙王道:「如此说,石盟主也已看出来了。」
石中英道:「是的,只是家父还未查出这伙人的来历,不好打草惊蛇,要委
屈老伯暂时忍耐。」
独角龙王颔首道:「令尊为人正直谨严,老夫知道他必有用意。」当下欣然
从石中英手中,取过「太乙至尊丹」,纳入口中。
石中英不敢在石室中多耽,说道:「委屈老伯,晚辈就告辞了。」
独角龙玉颔首道:「世兄代我向石盟主致意。」石中英答应一声,匆匆退出,
熄去了火悄子,关好铁门,上了铁锁。仍循假山石级而上,纵身掠上墙头,一路
施展轻功,赶回「涵春阁」,差幸没撞上人,依然穿窗而入。
就在石中英穿窗而入,回到房中的同时,离「涵春阁」不远,一处花林中,
像幽灵般闪出一个苗条人影,望望「涵春阁」,足尖儿拨着草丛,低低的道:「
看来他果然是……唉……这叫我怎么办才好呢?」
楼上,石中英当然也没有睡熟,他从种种迹象看来,被囚禁在假山石室中的
独角龙王,是真的李天衍,已经无可置疑。那么也可以由此推断,假的独角龙王,
和假的阿荣伯,该是一伙的人了,也不会错了。师父要自己下山,说是爹要自己
来办的事,自然也就是这件事了。
自己回家不到三天,就发生了两件事,自然并不偶然,也可见这些贼入的阴
谋,已在逐渐发动。当然除了这两个假贼人,自然还有很多羽党,自己要如何着
手去侦查才好呢?总管屈长贵,八卦门的掌门人高翔生,这两个人,会不会也是
贼人一党?
对了,贼人把每一个假冒的人,都扮的维妙维肖,而且一点也看不出他门脸
上经过易容或是戴着人皮面具。既是假冒,当然不会是天生成的,自然只要找出
他们的破绽来,也就可揭穿他们的阴谋了。想到这里,心头不觉一惊,抬头看去,
这一阵工夫,窗外已经透进曙光。
石中英一晚未睡,这就盘膝坐定,缓缓吐了口气,就瞑目守一,运气行动,
不大工夫,便已进入忘我之境。等他醒来,一片金黄阳光;已经照上窗。石中英
披衣下床,开门出去,春娇早已站在门口伺候,急忙端了一盆洗脸水进来。石中
英盥洗完毕,春娇已把窗帘挂起,打开了窗户。石中英缓缓走近窗前,但见山坡
间繁花如锦,落花缤纷,清风徐来,使人精神为之一爽。
只听春娇在身后说道:「公子请用早点了。」石中英答应了一声,回过身去,
圆桌上早已摆好了一碗桂花冰糖银耳。一碟赤豆糕,和一盘烧卖,还在冒着热气。
春娇拉开了倚子,伺候石中英坐下。一面俏声道:「这是小姐昨天吩咐小婢,
要厨房里做的,小姐说,这些都是公子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。」
石中英抬脸笑道:「我小时喜欢吃什么,小姐如何会知道的?」
春娇嫣然笑道:「小姐自然听庄主说的了。」说到这里,忽然「哦」了一声,
又道:「小婢还有一件事,忘了向公子禀报呢,方才总管着入送来四盒绿豆糕,
说是长根师傅一清早亲自送来的。」
石中英道:「也是小姐叫人去定做的么?」
春娇道:「不,是老管家昨日一早上街去定的。」老管家,自然是阿荣伯。
他知道自己从小爱吃绿豆糕,昨天上午还巴巴的上街去定,没想到下午就惨
遭贼党杀死。石中英想到阿荣伯的遇害,心头不禁一阵难过,似乎要掉下泪来。
春娇站在一旁,看他忽然停筷不语,不觉偏着头道:「公子怎么啦?」
石中英道:「没什么?我眼睛里好像掉进了些灰尘。」
春娇道:「这怎么会呢?啊,要不要小婢给你吹一吹?」
石中英用手拭一下,说道:「不用了。」春娇赶快取了一条面巾送上,石中
英拭过眼睛,放下面巾。
春娇道:「公子快趁热吃吧,凉了就不好吃了。」
石中英本待站起,但因春娇说过,这是妹子特地要厨房为自己做的,自己要
是不吃,妹子知道了,准会不高兴。当下就取起牙著,吃了一块绿豆糕,和几个
烧卖,又用银匙舀着白木耳,吃了几口,才行停住。春娇望着他,道:「公子怎
么不吃了?」
石中英道:「这些年,我习惯不吃早餐,已经吃的很饱了。」
春娇道:「那么小婢给公子去沏茶。」
石中英摇摇手道,「不用了,我还要到书房里去。」
春娇望望他,欲言又止,接着说道:「公子刚吃了早餐,不休息一会再去。」
石中英笑道:「我刚起来,还休息什么?」
春娇又道:「小姐也快来了,公子不等她么?」
石中英道:「我很快就回来,小姐来了,就要她在这里等我好了。」随着话
声,举步朝房外行去。春娇不敢阻拦,只得任由他出去。
石中英出了「涵春阁」进入东院门,一路穿廊而行,到得书房门口,只觉得
书房中静悄悄的,没有一点声音。心中暗暗觉得奇怪,忖道:「难道爹还没起来?」
正待掀帘进去。
只见那个在书房伺候茶水使女,从回廊上走来,她见到石中英,连忙躬身道
:「小婢见过公子。」
石中英问道:「爹呢?还没起来么?」
那使女道:「庄主早就起来了,方才和几位贵宾,都到西花园里去了。」
石中英听说爹和几位贵宾,都去了西花园,「几位贵宾」,自然也包括了独
角龙王。他本待立即赶去西花园,藉口向爹请安,大白天里,好仔细瞧瞧独角龙
王脸上,究竟是易了容?还是戴了面具?但继而一想,此时有爹在座,自己总不
好眼巴巴的瞪着独角龙王直瞧,而且在座诸人之中,难保没有贼党,自己稍一不
慎,落在对方眼中,岂不打草惊蛇,先露了破绽,算来找独角龙王,远不如去找
假冒阿荣伯的人,看他对自己又有何说?
那使女眼看石中英站在门口没有作声,一手打起帘子,说道:「公子可要在
书房里坐一会么?
石中英道:「不用了。」话声一落,转身循着长廊,朝后进走去。这一路行
来,他想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,准备考考那假冒阿荣伯的贼人。只要他答错一句,
自己先下手为强,就把他拿下了,非要逼着他说出实情来不可。
打开角门,一片绿油油的菜畦,已在眼前。石中英脚下并不稍停,很快越过
菜畦,走近板门。板门只是虚掩着,石中英也没作声,一手推开板门,昂首朝里
走人。客堂中静悄悄的没见人影,石中英一直往里问冲去,就当他一脚跨进厨房,
不由的怔住了。
原来他目光一注,就看到阿荣伯直挺挺的扑卧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老地方、
老样子、这情形跟昨天看到的一模一样。怪事,昨天阿荣伯的尸体已被移去了,
怎么还会躺在这里?石中英几乎怀疑自己真的发生了幻觉。他用手拭了拭眼睛,
再定睛瞧去,阿荣伯的尸体,依然扑卧在那里,这自然是真的了。
石中英心头一阵激动,泪水盈眶,缓缓的朝阿荣伯身边走去,口中说道:「
阿荣伯,你死的冤枉,我一定给你报仇的……」就在他刚走到阿荣伯身前,话声
未落。
阿荣伯扑卧着的人,忽然一个翻身,直挺挺的厥然站了起来。姜黄带着死灰
的脸上,忽然冲着石中英毗牙狞笑,高举双手,作出扑攫之状。石中英猛然一惊,
心头暗叫一声:「尸变。」正待往后疾退,耳中突听「绷」的一声轻响,那是机
簧弹动之声。紧接着但见从阿荣伯右手掌底,激射出一蓬蓝芒,朝自己迎面飞来。
石中英虽然被阿荣伯的尸体突然站起来,深感惊骇,但他总究身具极高武功,
反应也极为灵敏。耳中听到机簧之声,已然心有惊觉,等到蓝芒飞射而来,他双
足原地不动,施展「铁板桥」工夫,一个人跟着往后仰倒下去。这一段话,说来
较慢,其实快得何殊电光石火?
石中英仰卧下去,一蓬蓝芒,就像风飘雨丝一般,从他身上飞掠而过。不用
说,这一蓬蓝芒,自然是喂过剧毒的细小暗器无疑。那么由此类推,这阿荣伯的
尸体,自然有人故意伪装的了。石中英心头不禁大怒,剑眉一扬,口中大喝一声
:「好个恶贼。」足跟用力,人已随着话声,挺身而起。
这原是一瞬间的事。石中英起立之际,那假装阿荣伯尸体的人,口中忽然「
啊」了一声,又仰面跌了下去。石中英心头甚是气怒,冷笑道:「朋友不用假装
了,还不给我起来?」阿荣伯的尸体仰跌下去之后,四平八稳的躺着,对石中英
的喝声,恍如不闻,动也没有动。
石中英怒道:「你认为在我面前装死,就能逃得过去么?」
阿荣伯的尸体依然没有动静,但石中英已经瞧出情形有些不对,那是阿荣伯
喉头正在冒着袅袅黄烟。不,他喉头还在流着黑血,人血都是鲜红的,如果是尸
体,那就不会有血,这人流出来的,竟然是黑血。石中英不觉朝前走了两步,凝
目看去,原来这假扮阿荣伯尸体的人,喉头正在溃烂,已经烂了一个大洞。黑血
就是从溃烂的洞中流出来,而且愈流愈多,创口也愈烂愈大,蔓延极快。
石中英心中暗暗惊凛,忖道:「看样子,这人喉间,好像中了什么剧毒暗器。」
他向自己射出一在喂毒暗器,那么又是什么人,用喂毒暗器杀了他呢?想到这里,
心中不禁突然一动,暗道:「不错,又是杀人灭口,他同党眼看自己从地上挺身
而起,怕他落在自己手中,供出什么话来,才以毒药暗器结果他的性命。」
就在这一瞬工夫,假装阿荣伯尸体的人,全身都已冒缕缕黄烟,一个身躯,
血肉几乎已快要化尽。只剩下一具其黑如墨的骨骼,甚至连骨骼都在逐渐腐蚀。
但毒药暗器是什么?石中英根本没有看到。因为这枚毒药暗器,是假冒阿荣的人,
打出一蓬蓝芒之后,石中英往后仰倒之时,从他身后打来的。他甚至连发这枚毒
药暗器的人,都没有看到。
石中英怔怔的看着乌黑的骨格,变成一滩泥水,黑水又逐渐渗入泥地。一个
人就这样消失无形,连那枚毒药暗器,都随之消失。自己曾听一位「师父」说过,
江湖上有一种叫做「化骨丹」的毒药。弹在尸体上,可使人化骨消形,毛发无存,
但这不是「化骨丹」,而是一种化骨的暗器,不但化骨,连暗器本身,也同时化
去,杀人不落一点痕迹。
他越想越觉毛骨惊然,手足冰凉。在他眼中,这幽暗隘厌的厨房,也突然变
得鬼气森森。他缓缓吸了口气,转身去,要找方才假冒的阿荣伯的贼人打出来的
那一蓬蓝芒。但他凝足目力,从地上找到土垣,方才明明从自己身上射过,不会
射出太远,这一瞬间,也全已不见。这蓬细小暗器,难道也被人收去了?石中英
几乎不敢相信,对方会有如此快速的身手。